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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阔云低,星月如坠。
赵抚步出毡帐,明明天地广阔却依然生出茫茫然不知往何处去之感,独立冷风中,竟有无边愁绪忧思袭来。
忽地,身后悉索声响传来,他听出来人跫音,即敛起表情,转身回头。
月光映照下,但见来人容颜如、飘然若仙,总不似人间可见。直到近前,察他左侧唇畔因常笑习惯性留下的一道弯弯浅弧,才叫人生出几分落地着尘的实感,犹梦里醒。
进止雍容、春风和煦,明明修道,却好像始终儒雅气质更多些。赵抚如此想着,却并不觉该可惜,盖因不论怎么看、怎么品,入目眼前的都是足以令人心折的样貌与风姿。
他叹一口气——不知缘由地便想叹气——开口问:“道长何故不眠呢?”
杨诚不答反问:“世子夜中出游,却问杨诚怎么不睡吗?”
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皆笑。
赵抚心道,我不眠是因阿姐,你不眠难道是也知道些什么吗?
他以前只当这位临平道长是洛阳极富盛名的道人,是阿姐的心上人,从不多思多想,但今日不知怎么,与阿姐一番话后,心生惶惶意,对周遭的一切更产生诸多怀疑和揣测。
青云观称天下道观之首,当然并不是因为其道法当真天下第一,而是因为它坐落洛阳,距离中枢最近;观主羊云虚是皇帝最信任的道家高真,虽无国师之名,却有国师之实。对朝堂局势,青云观知道的绝不会比安国公府少,而杨诚,更是羊云虚的师弟。
他看一眼,见那道长笑容淡去后,徒留半边侧脸,轮廓虽美,神情却是放空,那心不在焉的模样,竟像也怀着什么心事似的。
二人如此不言不语,并肩相偕,行数步。
赵抚忽开口问道:“之前竟一直没有问过道长,你与我阿姐究竟如何相识的?”
杨诚抬起头,夜色里,那少年眸光湛湛而深幽,更罕见地存了一分试探意味。
“突厥与洛阳相距千里,此行过来更有战事之虞,道长却不畏艰险,奔波千里而来。你对我阿姐……”他抿了抿唇,没有将话点破。
杨诚脚步停住,一时有万般滋味涌上来,赵抚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他和云平县主的关系本也就说不清、理还乱。
当年说定情的不是他,但此后与她日日相见、亲密无间的却又是他。只是——杨诚心知——若说是一双有情人,相处又怎会如他们一般,总是战战兢兢。可若说是无情,又仿佛常有心动时候……
他攒拳默默,最终只是解释道:“县主有奉道虔诚之心,与青云观多年交好,后小觉观建成,承蒙县主不弃,多次邀某前去讲道——县主对杨诚,是知遇之恩。”
赵抚“唔”了一声,微有惊讶。
他不希望杨诚大肆宣扬阿姐对他的垂青,以此矜诩,但却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真如此克制。相比于私情,“恩义”的说法、受惠者与施恩者的关系,自然更加妥帖和体面。
只是——这未及弱冠的少年又有些许遗憾从心底冒出来——如此尊卑太分,是不是反而辜负真情?其实若当真两心相知,道士与县主,这些世俗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缘由地,他竟笃定,阿姐必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而阿姐不在意,他便更不会在意了。
伫立片刻,赵抚终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幽幽说道:“道长对我阿姐……是有心了。”
杨诚不觉苦笑,“凡事又岂有不用心之理呢?”
他想这少年看似身份尊贵,与云平县主一母同胞,实际却对他姐姐一无所知,不由在心底轻叹。
有神仙照看在侧,云平县主又怎会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等这不知游历还是游戏的一生了结后,天上人自然自归天上去。
到了那一刻,不仅他不能,只怕这一世的亲缘也难成其挂念。故赵世子倘以为他是因在意人间贵贱、畏惧世俗目光才以“恩义”回避私情,那就实在是轻看了他。
历经生死后,自知不论人间富贵登极,死后也不过白骨一堆、青山寂寥。所谓贵贱之别不过是庸人自扰的东西,唯登仙成神,才真正脱腐朽尘垢,得长生逍遥。而他杨诚不过一凡夫俗子,孽债未清、求道未成,又怎敢乞天人私情,求与神仙相配呢?
——这万般的念头来去不过斯须,却终有一瞬的失意落魄自然流露。但好在,杨诚自觉这些年随羊云虚修道,心性已渐渐平和,喜怒哀情虽有,却未必深刻、长久……
自任月奔中天落,惯将心事沉底去。
杨诚吐一口浊气,任其在冷风中氤氲成汽,反问道:“但看世子今夜辗转反侧,恐怕不只是因为我和县主的事而感到烦忧吧?”
赵抚一愣,没有否认。
“是。”
他坦诚说道,“我原以为白道川远离高句丽战场,突厥更与大梁多年相交,为姻亲之邦,阿姐随使来此必不会有太多危险。可不知为何,在突厥呆的越久,越感此行有许多意料之外的地方。”
自十数年前梁皇北巡归来后,突厥可汗的谦卑与臣服随梁帝的那句“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遍传大梁。而自小到大听惯了这突厥与梁朝的姻亲之情,不免叫人真以为突厥甘心永为附国。
赵抚到了突厥方后知后觉,原出使突厥的险并不仅仅在路途之艰险,更在于突厥本身。
望着蒙蒙夜色,他兀自回忆道:“自入白道川以来,毕利多次借机挑衅我大梁,但布利可汗的态度却始终暧昧。高句丽战事在即,突厥如此行事,又岂是友邦姻亲应该所为?恐貌恭而心不服,暗怀鬼胎矣……”
但可惜的是,在使团中,他和阿姐言语不通,被杨服山架空。倘此次外交不利,突厥当真发难,使团孤悬塞外,无有助援,而他手下真正可以调动的、自己带来的数十兵将亲信,怕也难有逆转局势的力量。
此生死祸福皆握于他人手中,岂由自主。
微阖双目,赵抚知道,除了这对局势变化和自身安危的担忧以外,还有些更深层的踟蹰、挫败与怀疑埋藏在他心里,难以宣之于口……
月光皎皎而下,却依旧照不清人心幽微。
“道长可知……抚学兵家之道,于纵横外交术上,自知远不及杨郎将,对突厥的形势变化,更是知之甚少,”杨诚眉头微蹙,但听赵抚自剖说道:“故此来突厥,所谓外交王帐、安抚塞北,非职责所在,也非能力所及——唯有护佑阿姐平安归家,才是抚唯一的目的与心愿。若为此,抚无有不可为者,无有不可弃者。”
他语气平淡,即便最后一句也说得平澹无奇,但听者却不免有心惊之感。
与赵抚相处数月,杨诚知这少年天性中有纯质。一路行来,他与边塞的低级军官和士兵同吃同住,生活朴素,为人亲和,并不见世家贵胄常见的不良**气,也无借世子身份威福之举。
但此时此刻这段话,终显露出独属于上位者的峥嵘与冷漠,也叫他忽然记起,面前这少年虽只弱冠之龄,但却也是国公世子,在世俗之中身份远高于他。而如今,同陷于漠北塞外,赵抚虽无权无职,但对他来说却仍是生杀予夺的存在。
毕竟——独出边塞,在使团之中无身份无姓名,即便他此刻身死白道川,怕也无人知晓,青云观更难向任何人追责,甚至除了师傅羊云虚,无人会知晓他受谁指示,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杨诚攒拳固握,勉力将这无由来的忧惧与恐怖压下。
“……护县主平安,亦为某此行目的。”
他已隐隐觉察,赵抚今日这些话的目的不是出于关心和信任,而是有其他深意。但他本就受神仙恩惠重生,自当为其效犬马之劳;云平县主超凡脱俗,更是他倾心所慕之存在,从理从情,皆无见人有难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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