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相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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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林昭一家四口吃罢年夜饭，团团围坐在暖阁里守岁。暖阁正中的三足铜胎鎏金掐丝珐琅大火盆早已烧的旺旺的，榻桌上摆满了各式瓜果点心，有用松花蛋黄加蜂蜜做的松黄饼、有用山药制成的延索饼、还有用栀子花瓣加以甘草稀润煎制而成的簷蔔煎，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主院内外灯火通明。大丫头们在外厅置下了一桌酒席，这是贾敏特别赏下的体面，用来奖励她们一年来的精心服侍。其余奴仆们伺候完主子们的晚膳后就各自散开了。

暖阁里，林昭倚在榻桌边，挑了一块延索饼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地啃着，身旁林如海与贾敏在低声交谈，长姊林黛拿着新描的花样在对着布料簿子比划。外间丫头们的欢声笑语时不时地传了进来，还有远处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让林昭徒然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这穆小公子可真算得上是个人物。”

贾敏对着林如海赞叹道：“前途无量。”

听了穆小公子对顾郎中一行的帮助后，林如海抚了抚美须，沉吟半晌才道了声：“可惜。”

“老爷此话何解？”

贾敏疑惑，“他虽是庶子出身，但架不住东平王府仅此一子。若日后仍无嫡子，郡王爷必会为其请封，以后一个郡王爵是跑不掉的。”

“夫人想的太过容易了。”

林如海摇头，“此子可惜就可惜在他这个庶子身份上。”

林昭的注意力渐渐被夫妻两的谈话吸引了过去，他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半块饼，手脚并用爬到了贾敏身侧，枕在了贾敏膝上。

贾敏以为儿子年纪小熬不住了，便搂着他让他趴的更舒服一点。

“官家圣心独/裁，岂容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他姓王爵几世而不斩，已经是看在几家先人开国之功的份上了。”

林如海低声道。

贾敏会意：“故圣人会借非嫡子不能袭爵来做文章？”

继而叹道：“确实可惜了！”

她深思了一回，又由四王联想起了自己娘家：“如今想来，父亲过世后，大哥已承袭了一等将军之职爵，可因母亲尚在，仍挂着国公府的牌子，不知……”

“夫人暂可宽心，老太太圣眷优隆。只要舅兄们多督促侄儿们勤勉上进，待子孙成器，国公府百年基业便可长青永存。”

接着两人又陆陆续续说起了别的话。林昭听了半天，渐渐支撑不住了，没一会儿便彻底进入了梦乡。

新年就这样热闹的过去了。

过了正月十五，贾雨村被接回了林府。林黛姐弟两每日里仍带了陪读们去竹厅听课。

十六日，圣驾正式从京师开拔。圣人特令大皇子屠域、四皇子屠墨、八皇子屠塑随行，命二皇子屠坤留京监国，三皇子屠境、五皇子屠堔从旁协理。依旧例，圣上的卤簿还需一个半月左右才能开到扬州府。

二月十二，这天正是林黛的生辰。姐弟两人早一日就向贾雨村告了假，歇一天课。

清早，贾敏亲自来到右厢房指点丫鬟给黛装扮，直把黛打扮的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待一齐用完长寿面后，贾敏便携着一双儿女去城北观音山进香祈福。

这是林昭重生后第一次出林府，一路上他都异常兴奋，到处问个不停。刚听了一耳朵城里的市井风俗，又追问起了城外山川河流的名字，直到把天上地下能看到的都问了个遍，他眼睛一转又开了口：“娘亲，圣人为何要点这三位皇子随驾？”

贾敏出身高贵，见识广博，不同于一般的内院主母只把目光放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她对这朝廷之事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当今太子未立，如今朝堂之上群臣之中，呼声最高的两位皇子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了。这大皇子的生母是圣人潜邸时的老人慧妃，而二皇子又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就出生而言，是二皇子名正言顺，就长幼来说，大皇子又占了先机。”

贾敏并没有因为林昭才四岁而轻看于他，而是给他细细解释道：“两派纷争不断，此番圣人把他们分开，一是想看看二皇子能否顺利监国，二是要借此机会就近观察考量大皇子。至于其他皇子，只不过是用来陪衬这两位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林昭没有漏看自家娘亲脸上稍纵即逝的狡黠一笑,“不过大局未定前，其他皇子未必就没有机会。”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观音山脚下。因是花朝节，来观音山祈福踏青的各府车马络绎不绝，很快就占满了半边官道。贾敏一行下了车，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慢慢朝山上走去。

到了山寺中参拜完菩萨，贾敏母女两去了供清客休息的内室稍休整。林昭因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并不愿留在室内，他软磨硬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让贾敏松了口，兴高采烈地带着素馨和众人继续在山寺中游玩。

观音山香火鼎盛，山寺建筑已有千年历史，经历过数代修缮，纵横交错，仿佛迷宫一般。林昭兜兜转转间绕到了一处放生池边。据说这种传承千百年的寺庙，都有灵龟出没。林昭一时童心大发，跑上前趴在了白栏杆上，探头朝池子里张望。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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