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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喉间蝴蝶
“为什么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冷静到那个地步？保护欲是一种下意识的、无法克制的冲动。
对于我重要的人……如果人很多，我会在人群里找他。如果他离我很远，我会迫切地想要靠近他。哪怕他就在我的身边，只要人多一点、黑一点、拥挤一点，我就想要抓紧他。如果是他……中枪倒地，血流了那么多，我满脑子都是他，是思考不了其他东西的。所以这种理智到压抑人性的保护，是不是因为陆屏枫本来就没有人性？”
顾萧惟看着那个垃圾桶，仿佛里面存在另一个世界。
洛屿深吸了一口气，顾萧惟口中那个重要的“他”在现实里存在吗？还是陆屏枫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羡慕和嫉妒，涌上洛屿的心头。可即便如此，洛屿也想保护好顾萧惟，因为只有自己明白顾萧惟的脆弱。
“这不是陆屏枫的本性，是他产生了敬畏生命的本能。当他知道如果秦临再开第二枪的时候温煜驰必死，他就绝不会放下自己的手枪。为了救我，你也会这么干。”
最后一句话让顾萧惟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暗哑，“那么陆屏枫对温煜驰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洛屿轻笑了一下，空气在他的笑声里流动起来，温和中带着一丝宠爱，勾起血液深处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
“你是陆屏枫，你心里对温煜驰的欲望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仿佛被欲望拖拽住的只有顾萧惟，洛屿一直自由自在。
聂扬尘从旁边走过去，笑了下，“确定是想严哥想的，还是抽条长个了？”
副导演也点头道：“对对对，比第一版要带感很多。”
听到这里，顾萧惟才松了一点力气，洛屿稳住了自己，半蹲在顾萧惟的身边。
就连导演都喊道：“陆屏枫你松一点，你这太用力了，温煜驰都蹲不住了，快倒你怀里了！”
听到上膛声的温煜驰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身边的陆屏枫。
严钧就走在洛屿的身后，感叹了一声：“这还有两三天主线剧情就能拍完了吧？”
他抬起手，轻轻覆盖在顾萧惟的手背上，悄悄安抚着顾萧惟紧张的情绪。
而这一刻的理智是双向的，不再是陆屏枫一个人的坚决。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陆屏枫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被推开，不遗余力地要靠上去，想要接近对方，冲进对方的世界里。
只有对一个人的保护欲到达常人无法到达的程度，才能在那个瞬间默契反应。
那一刻，温煜驰的表情带着决绝的力度感，他有多么用力地推开对方，就有多么用力地要将陆屏枫留在界限的这一端。
大家机械地高呼一声，开始整理片场。
聂扬尘也呼出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大概是洛哥的演技太好了，中枪倒下的破碎感……我都心疼了。”
因为遵循本能扑上去替温煜驰摁住伤口，那就只有被双杀的结局。只有理智到不容出一秒的差错，才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抽烟对身体不好，我给你分担分担。还有，一会儿补拍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理智’。”
“是啊！我宝贝囡囡想我都想瘦了～”严钧捧着自己的脸，一脸娇羞。
场景又回到了他们三个藏在猎屋外，陆屏枫紧捂住温煜驰的嘴，将他半压在自己怀里的镜头。
“你们真讨厌。”严钧瞥了一眼已经走到前面老远的顾萧惟说，“今天顾老师的气场依旧强烈。他端着枪对准你的时候，我是真怕枪里有实弹，把你给崩了。”
洛屿咬着烟，眼睛笑得弯了起来，那模样又痞气又洒脱。
导演果然要求补拍温煜驰中枪的镜头了，顾萧惟身上蹭得血迹还好有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带了某种污渍溶解剂，喷完之后又紧急吹干，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了。
盛导不断倒回去看温煜驰倒地时候给陆屏枫的那个眼神，低声道：“这个眼神很棒，让陆屏枫所有的决定都有了强烈的动机，不再是单纯的理智，而是两个人的互相保护。”
只是这一次，顾萧惟的力气很大，洛屿怀疑他要捏碎自己的下颌骨。
演员们可以下山回去休息了。
这是上一场拍摄里没有的镜头，这个眼神是温煜驰给陆屏枫最后的提醒和保护——把枪端起来！
下了山，顾萧惟上了保姆车，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担心，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这个镜头结束，导演宣布收工。
随着拍摄开始，秦临悄然给枪上膛，忽然朝着陆屏枫和温煜驰的方向抬起。
补拍镜头里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羁绊比之前更强，特别是从导演的角度看到两人的面部表情特写时心脏都被狠狠抓了一下。
明明是相互远离的两人，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接近对方。
一边下山，洛屿一边看着顾萧惟的背影。他一直很沉默，明明洛屿已经开导过他了，可他却还停留在陆屏枫的情绪里，晨光落在他的肩头，却仿佛有什么依旧照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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